壬寅年仲夏，皋月丁未日，大概辰時許，乘車抵達處于杭州五云山西麓的景區，這里遠離城市喧囂，一道幽徑，蜿蜒而入竹林深處，古木蔭翳蔽日，萬桿蕭蕭秀竹，編織成一片巨大的綠色濃云，淹沒掉世態紅塵的炎涼，搖曳出山野蓬勃的生機。舉目所見，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友情，無處不在。此間就是杭州新西湖十景之一——云棲竹徑。

據說宋乾德五年（967）吳越王錢镠在此建寺時，有五彩云霞集于此，遂命名為“云棲”。其實，這里山高塢深，竹茂林密，是一處天然氧吧，因此在清晨與黃昏，塢中常常凝云四起云棲竹徑游玩攻略，或龍或馬，若彩云相逐，美不勝收。

我與荊釵在梅靈南路邊一下車，便見一座四角涼亭，名喚“三聚亭”，在清幽竹徑的入口處，亭梁上懸掛著一塊木匾，由原中央政治局委員陳云題寫“云棲竹徑”，四個金色大字云棲竹徑游玩攻略，褶褶生輝。“云棲竹徑”，初名“云棲梵徑”，因吳越王建云棲寺而得名。

穿過三聚亭，迎面便有兩只巨大的雌雄麒麟石雕蹲守，不知是哪位石匠精雕細琢的杰作，雕刻得活靈活現，極具神韻，仿佛沉睡百年蘇醒后就向我們張口說著誠摯的歡迎辭。也許，它們在此已經等了近千年，我們已不知輪回了幾世，到此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安排。于是，欣然與這兩只千年神獸一起合了影。

清風徐爽，竟無酷熱難耐之感。站在麒麟旁，望向竹徑深處，靜聽鳥鳴澗聲，“萬桿綠竹影參天，幾曲山溪咽細泉”，來此心也幽靜了許多，從而不問過往，只思將來。

那棵棵高聳入云的翠竹間，不時傳來颯颯風聲，讓我想起鄭板橋筆下的《竹石》：“咬定青山不放松，立根原在破巖中。千磨萬擊還堅勁云棲竹徑游玩攻略，任爾東西南北風。”竹子的堅韌品性，是大自然的饋贈，似乎在告訴世人，不僅做人做事要堅韌，而且對待愛情也要有經得起考驗的堅韌。如果這幽幽竹徑是一段愛的旅程，那么看不到的盡頭是愛的永恒。若是麒麟有靈，相信它會在無形中守護著世人的愛情。

走走停停，不知不覺地穿過青石牌坊，來到了洗心亭。洗心亭，也是一個四角涼亭，供游人歇息。亭子始建于何時，不曾仔細考究，大抵有些年頭了。亭邊有一潭碧水，清澈見底，涼爽宜人。恰遇幾個來此拍攝寫真的姑娘，在亭子里休息的休息，在潭邊洗臉的洗臉。這倒使我瞬間悟得“洗心亭”三字所蘊含的道。

洗心者，蕩滌俗塵，洗盡鉛華，使心靈永葆純凈，不染污垢。正如《易經?坤卦》云：“元、亨，利牝馬之貞。”又六二爻辭曰：“直、方、大，不習，無不利。”即純潔的愛情，需要對彼此堅貞不渝，但在愛的旅程中總有磕磕絆絆，也有紅塵里的種種誘惑，只有不沾染惡習，才無往不利。故而，亭立于九曲竹徑之中，名曰“洗心”，似乎寓意愛的旅程中若有糾葛與矛盾，也需要中途休息和開解。

這段旅程中，不但蜿蜒曲折，還走的是上坡。一如愛需要兩個人維系和努力，像學生在書山中攀登學術領域的巔峰一樣，不進則退。因此，六角“云棲竹徑”碑亭不在旅程的開始，而在似要到達彼岸的中段，給人以希冀，意味著只有不停向前、不斷維新，愛才永葆青春。

譬如：竹徑邊既挺秀于林又直沖云霄的古楓，若不是根植于初心，又怎能屹立千百年而不朽。不管是愛，還是事業，如果不秉持初心，那么必然會因旁逸斜出而中途夭折。

“不忘初心，砥礪前行。”這是事業需要的，也是愛情需要的。只有保持心靈的純潔，才能到達彼岸。這樣沿途叮咚溪聲、知了蟬鳴、鶯歌燕語，以及綠樹青草、繡球花朵，才會為之歡欣喝彩，不至于唏噓奚落。

所以，在到達蓮心大師墓地之前，仍需先在“遇雨亭”下佇立靜思，唯有不為風雨所侵蝕，才能接近“蓮心”之境界。所謂“出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漣而不妖”，亦在于此。若亭柱上的聯云：“山深獨闢清涼界，竹翠常飛妙鬘云。”一樣，只有純澈的愛情方能有靈魂的升華。

可惜，這碧翠修篁的竹林深處，昔時云棲寺的晨鐘暮鼓只能在時空里回響，已聽不到那脫俗的經聲佛號。

臨近晌午，遂離開此間，而去往虎跑冷泉。“云棲竹徑”里的旅程，給了我與荊釵在這個炎炎夏日里最大的收獲。

金 襄

2022年7月20日于慕賢齋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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